一 通知单是孙子揭回来的。 纳詹跑到晒场,隔着乌泱泱的人群,听见村主任贾四扯着嗓子喊:从现在起,不准土葬了。四方婆婆耳朵不灵,问三儿媳妇,什么吐脏了,不准谁吐脏了,老三的事乡里都晓得了?儿媳白她一眼,说谁管老三吐不吐,吐死也不关他们的事。贾四说,老三喝不喝酒吐不吐,是不关他们事,可要真喝死了……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人群中爆出声怒骂。贾四不理这声骂,继续解读通知精神。四方婆婆率先哭开,她这一哭,另
早晨六点多,廖梅还在睡梦中,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叮了一声。束洁发来一条微信,点进去,只有短短四个字:芬玉走了。 廖梅的身体好像被什么蜇了一下,迅速坐起。 什么时候的事? 凌晨三四点,或许更早,具体时间不清楚。 怎么会不清楚? 发现时已经没气了,但脸颊还是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没的。 ……没有人。她死的那一刻,居然没人陪在身边。廖梅打开通往阳台的移动门,十二楼望出去,街面静默着,偶尔出现的车
事情就在于我常踢着一块鸡蛋大的黑石头走路。我的脚腻歪地黏着它,说得确切点就是要把它带到我想去的任何地方。我的脚,而且是右脚,把它踢到了自己的前头。我一上脚就知道,只要我一踢,黑石头就会乖乖地配合我。我们扎西沟的村民们可不在意我踢着一块黑石头走路。可我的阿爸却特别在意我的鞋子,为何总会在右脚的大拇指位置烂出一个洞?晚间,阿爸趁我钻入雪山被窝(因被面上绣着N座雪山,故而得名),拿起床前的白色红边跑鞋,
一 段子扒开看,垛成堡的高粱窠子。手触到秫秸,探头,瞪圆眼珠子。酒肉臭气混杂着泥土味,瞬间击穿鼻腔,抵达肠胃。眼还睁着,心里一暗,扭头看狗子,吐了。狗子拍打段子的后背,说,是吧?警察兄弟,死人了。段子是跑着来的,汗流浃背,扯下围巾,从裤兜摸出小灵通,拨打电话,喂,出事了。狗子还要说话,段子一指狗子,狗子蔫巴了。段子对着电话说,段家尧河。 在镇上派出所做笔录时,狗子说没认出段子。狗子姓苟,名淑芬
一、末日之后 今天的天穹是紫色的。 可可站在高墙下,用一张破洞的羊毛围巾,遮挡住大半面孔,只露出几缕褐色卷发和琥珀色的眼睛。当她认为安全的时候,便会探出头,四下张望。 她在等一个叫小安的女孩。两人约好了,今天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面前是城市中连接不同街区的主干道,有四五车道那么宽。不时有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她身边走过,很快消失在紫色的粉尘中。 直到再也没有人了。 可可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
三三在《特区文学》主持《同声》栏目,每期邀请一位传统青年作家与一位非传统作家围绕同一主题写一篇作品。这是很有趣的脑洞,也实在是很必要的尝试。今天,传统纯文学写作似乎正日益陷入山重水复、“熟透”乃至“滞胀”的状态,而类型文学在时代的文化生活舞台上占据了越来越大的存在感份额,它们亦面临着愈发迫切的迭代进阶乃至“精品化”需求。两种创作向度之间存在着强烈的对话融合需求,而这种需求实际上远不是互联网时代才出